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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、意外相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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晌午的日頭正當中。

即便是寒冬臘月,身旁寒風陣陣,但火熱的陽光之下,到也讓人覺得了一些暖意。

“容善,坐好了。”

看著坐在身前的人兒不停的挪動著身子,夜如天無奈的開口提醒道。

幸虧她是個女子,若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,怎經得住她像條蟲兒似的靠著自己的身子磨蹭,還不立刻化身成狼,將她拆骨入腹。

被喚作容善的人兒,便是錦容,只是,現下人人都只知她叫蕭容善,是蕭將軍的親妹,亦是夜副將之妻,軍營之中人人敬她三分,時候一長,連她自個兒都覺得自己一向便是這個身份。

“我們還要在這兒吹冷風吹多久?” 容善看著前方一片白茫茫的平原,問著。

她停留在軍營的這幾日突然下起了暴雪,昨日初晨方才停歇,今兒個總算有了好太陽,這白雪便開始慢慢融化起來了。

她原本還在猜測他們為何還要駐紮在溪平鎮外,不繼續攻打瞿雲也不回漢陵,今日總算知曉了答案。

原來,瞿雲國為了息事寧人,與漢陵談和,要再派一名公主前去漢陵和親,自然,這回派去的是真的公主。

算算日子,今日送親的隊伍便會到達溪平,故而一清早,容善便被如天從溫暖的被窩裏拖了出來,收拾行裝。

只是她整理了許久,到了最後,一切還是如天打點的,而她,自然也少不了被她奚落了一頓,直言她十指不沾陽春水,白蹭了一口飯卻幹不了活。

想來也是,這些年來她又親手做過些什麽,身邊的人將一切都打理妥當了,還用她操心什麽,也難怪會被如天念叨了半天。

“再等等,應該快了。”

坐在她身後的如天回著。

她等的同樣有些心煩氣燥。

再下去,這日頭就要偏了,原先他們還想再趕些路的,只是現在看來,這一整日等於是白白浪費了,還害得她起了個大早收拾她帶來的拉拉雜雜一大堆東西。

“再等一柱香的時辰,若他們再不來,我們便先回去了,待稟明了陛下再作定奪。”蕭善祁驅馬來到同乘一騎的兩人身旁,看著兩個同樣不奈的女人說道。

“還要再等一柱香時辰啊。”那知,如天到是率先哀叫了起來,一手拉著馬僵繩,一手撫著額際說著。

“呵,你適才還說再等等,現在又嫌一柱香的時間太長。”容善逮著時機嘲笑於她。

誰讓平日裏她總是嘲諷她。

“怎麽,如今你有了靠山了,所以膽大了是不?敢說起我來了。”如天伸手就捏住了她的耳朵訓道。

“哼,我怕你啊。”容善伸手在捏著自己耳朵的手背上重重一擰,如天立刻痛得松了手。

蕭善祁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,看著兩人在馬背上旁若無人的拌起嘴來。

容善與如天相處了數天,兩人到也相處容恰,雖見她們時常拌嘴打鬧,卻在緊要關頭,總是兩人合起夥來對付他一人。

而容善心中也明白,雖說夜如天這人說話實在不算中聽,但為人卻是和善的很,別看她嘴上總是說著狠話,只是真讓她做起狠事來她到開始瞻前顧後起來,但是倘若事關她看重的人物,自是另當別論了。

他們身後的大隊人馬,只看著副將與前幾日才出現的愛妻打鬧逗笑,那模樣和率兵打仗時那副陰狠的模樣比起來,讓人覺得舒心多了,自然也無意識的開始笑起來了。

“行了,別鬧了,”蕭善祁聽聞到身後的笑聲,只能板起臉來打斷兩人的打鬧,轉頭,便看到前方遠處,慢慢出來的黑影,“他們來了。”

兩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,齊刷刷的向前看去,果然,看到了隨風飄揚的彩旗越來越近。

“算他們來得正是時候,要不然我就再吊幾個像姓秦的一樣的人才給他們看看。”容善回對,看著如天斜勾著嘴唇笑著,看那模樣,她知曉,她絕對會說到做到,指不定還會做出更加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來,只要是碰上夜如天,沒有她做不出來的事兒。

馬蹄聲越來越清楚,眼轉間,那大隊人馬已近在眼前。

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之上,端坐著一人,待容善看清那人想要躲避卻已來不及。

原以為離開了京都,此生他們都是不會再見,不想,才大半個月,他們竟在此時此地再次相遇,真是恍若隔世。而心中更是害怕他會拆穿自己的身份,卻也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候著。

冰玄卿勒住韁繩,停在了他們之前。

“蕭將軍,夜將軍,別來無恙啊。”坐於馬背之上,冰玄卿抱拳一揖,笑說著,根本未將端坐在如天身前的容善放在眼中。

容善撇開視線,看向他胯下的駿馬。

夜如天只是笑了笑,未回話,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身前的女人身上。

從瞿雲國的送親隊伍映入眼簾之時開始,她的身子便一直僵硬著。難道她與這行隊伍之中的人相識,只是她細細觀看了許久,也未瞧出個端睨來。

“四王爺,久違了。”還是那蕭善祁一抱拳回禮道。

“據聞夜將軍可是從不願與人親近,今日怎與他人同騎了。”冰玄卿的視線一轉,終於看向那個僵坐在馬背上的女子。

他早便認出了她,只是如今他與她已不再是夫妻,自然她的一切都與他無關,只是,偏生此時出現在此地,他又不得不多防著一些。

“即便我再不願與人親近,只是這枕邊共眠之人豈是他人所能與之相比的。”

夜如天輕笑著,雙臂緊緊的圈著容善,令她的心更加的不安起來。

莫不是如天看出些什麽來了?

應該不會。

她輕顫著身子,順勢偎入了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如天懷中。

她比一般女子長得高挑些,正是因為如此,所以她扮起男裝來,才更是無人起疑吧。

“哦?原來這位是夜將軍的夫人啊,真是失敬了。”冰玄卿未多說些什麽,只是視線淡淡的掃過容善的臉,而後又看向蕭善祁。

“蕭將軍,如今,本王已將公主送來,此後還請蕭將軍代為照看,皇妹從小生於宮中,未曾遠行,還請兩位多加照料。”

“王爺請放心,蕭某自當竭盡會力,護衛公主周全。”蕭善祁客套的應承著。

他們心中都清楚的很,這只是兩國暫時休兵的信號而已,數年之後,只要其中一方實力充沛,戰事必定再起,這和親的公主下場會如何根本無人會在意,只有在現下才會如此看重罷了。

“咱們自然會好好照料公主,畢竟,一個女人的下半生福祉,足以讓老百姓安生的過上一段時日,不是麽?”

哪知,夜如天突然發話插了進來,那戲謔的話語一時間讓兩個男人都止了聲音。

蕭善祁自是知曉如天心中的不痛快。她一向主張男女平等,對於這種互嫁公主和親的方法最為不恥,她曾在朝堂之上提出不如互嫁皇子此類驚世駭俗之理,險些招來殺身之禍,否則,以她的能力,早便不是一個區區的副將官職了。

冰玄卿不語,只是怔怔地看著夜如天出神。

從送親的隊伍後方,策馬上來一人,湊近冰玄卿的耳畔低語了幾聲,而後又回到了隊伍之中。

“夜將軍果然一點都未變,還是好打抱不平,疾惡如仇,公主由你護送,本王便安心了。”

他笑著,那是容善從未見過的笑意。

即便他曾經是她的夫,但亦未曾見過他如此真心的淺笑,如今他們再無瓜葛,反到讓她瞧見了他對著他人的露出了真性情,這該是他們有緣無份吧。

有些落寞的轉開了視線,看到送親隊伍後方的豪華馬車正緩緩的向他們駛來,那掛於車廂四角的金鈴發出清脆的叮當聲,隨著寒風吹過耳旁,清冷悠遠。

“天色已不早,王爺,我們就此告別。”

看著自己的手下接過了趕車人的馬鞭,一個輕躍跳上了馬車,蕭善祁便抱拳對著冰玄卿說道。

“請。”冰玄卿看著一行人,淡淡的說著。

見他瞧都未瞧馬車一眼,容善有些擔心,那馬車裏頭該不會又是一個假冒的公主吧,若真是那樣,只怕下一回漢陵可不只是攻占溪平如此簡單了。

“起程。”蕭善祁高高舉起的手一落下,身後跟隨著的大隊人馬便開始緩緩的挪動起來,慢慢的向南而去。

容善緩回過,透過如天的肩頭看向身後,看著那仍在原地飄舞著的彩旗越來越遠,漸漸的變得模糊不清。

“怎麽,還有什麽好看的?”一直輕揮著馬鞭策著馬兒的夜如天看她頻頻回頭,於是開口問道。

“畢竟,瞿雲國是我生活過的地方,如今要離開了,總該有些不舍吧。”她轉回頭來,看到了驅馬行在前頭的蕭善祁的背影,那黑色的披風角被風兒吹的不停上下翻卷著,劃出一個又一個優雅的形狀。

“你都沒了親人,生活在何處又有何分別。”如天輕聲說著。

她一怔,垂下了頭去。

夜如天說的不錯,如今的她,便如那隨波逐流如的游萍一般,在何處生活又有什麽區別,只要能活得下去,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家國。

身前的人兒許久都未曾吭聲,如天還道是自己說的話兒太重,傷了她。想想也是,離開故國家鄉略有些傷感那也是人之常情,她又何必說出這些話來傷人呢。

“不過,你現下可是蕭家三小姐,我夜如天之妻,日後我的家便是你的家,漢陵便是你的家國,之前的種種,你便當作未曾發生吧,我也不再提起。”

她靜靜的縮在如天的懷中,聽著她略有些低沈的聲音緩緩的說著。

為何,連曾身為她夫君的冰玄卿都未能給她的安心,卻在身為女子的如天身上找尋到了,這便是老天的安排嗎?

“如天,你到底是怎樣的奇女子,”她的手攀著如天拉著僵強的手臂,閉起眼,將頭靠在了她的肩頭,“只是不管如何,我知道,你有著男子一般的抱負,遇上你和大哥,想必是老天爺派你們來救我於生死邊緣吧。”

她突兀的輕笑了一聲,繼續說著,“被你一說,我到有些想快些到漢陵了。”

“呵呵,適才離開的時候還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,我還道你是看上了那個四王爺呢,現在到好,又急著去漢陵了,我看,要讓你大哥快些趕路了。”

耳旁的人說的輕松自在,可是她卻為了她無意間的一句話,又失了心魂。

不,從今往後,她與他,真的不再相見了。

瞿雲國的過往,將從今日,被完全抹煞,如同這寒風一般,風過了無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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